徐瑾欢

忙着高考

【风情】却道黄粱一场梦。

诈尸日常

 

是关于做梦的一些片段啦

 

又名《数把小刀合集》

最近学校活动太多,随缘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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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长恨歌》 白居易

听说新的西南武神要立殿了,仙址选在三生台边上,听说新飞升上来的这武神喜静,自个儿选的好地方。

 

说是图个清净。

 

距离上次仙界大战已经过去了百年之久,重建的仙京似乎也恢复了天庭的贵气和热闹,随处可见新一辈的小仙官捧着比人高的文件步履匆匆地走过。

 

是一百年零六个月三天两个时辰。

 

现在三个时辰了。

 

南阳将军如是补充道。

 

作为经历一场等同于改朝换代的大战后为数不多的仅存前辈(?),风信表示自己真的很闲。

 

比如说,这个月前来向自己祈福的人比请求自己降服鬼怪的人多了整整三倍,几乎比上个月翻了一番。

 

风信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退休当个保平安的神了。

 

日复一日的消磨时光。

 

要是慕情在的话,现在肯定一把扔过来一个扫帚大骂自己蹉跎岁月。

 

可我们都飞升了要岁月干什么。

 

风信很想这么回话,可他不知道该回给谁听。

 

慕情啊,现在的上天庭,应该没多少人记得他的相貌了吧。

 

风信有时会想起以前在皇极观修行的日子,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放电影似的从他脑海里一窜而过。那里面有谢怜的笑,有他的挑眉,还有慕情的白眼和没完没了的唠叨。

 

他怎么话这么多啊。

 

每次捕捉到这片刻的珍贵,风信都要在心里暗骂一句。

 

然后再庆幸地长呼一口气,幸好慕情已经听不到了。

 

恩,他再也听不到了。

 

谢怜自从前几年开始就常常不见踪迹,刚开始还托人给风信捎个话告诉自己去了哪儿顺便嘱咐他注意身体等巴拉巴拉的废话,后来就招呼都不打直奔鬼市而去。

 

起先风信还试图劝诫一下谢怜收收心,后来也干脆不管了。

 

慕情说过的嘛,花城对太子殿下还是很不错的。

 

早先可以说得上话的神官,大都不常碰面了,风信偶尔还会伤春悲秋一下,觉得自己像人间戏折子里孤独终老的将军。

 

想着想着又啐了一口,觉得自己跟慕情一样越发矫情了。

 

风信开始越来越喜欢小憩,常常自己搬个躺椅,寻一处僻静地方,自斟自酌几杯,再任由眼皮子慢慢合上,企图从逐渐平缓的呼吸里消磨掉蚀骨的思念。

 

他在思念一个故人。

 

可故人未曾入梦来。

 

多少次他在心里暗暗期许着,说不定,慕情就出现在他的梦里了呢。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他飞升数百年,早已忘却了何为日夜,所谓夜不能寐,不过是日仍高悬。

 

有人颠倒昼夜,踏着流星而来,身后是灼灼日光,明媚得叫人睁不开眼。

 

风信是这么想的。

 

可那人心比天高,自诩于穹顶之上。眼底是一派不屑的神情,端着清高的架子,眼角斜斜睨着,唇畔抿成了一条线,薄薄一层皮下汹涌的血液叫嚣着骄傲,连带着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并非高人一等,不过是不肯低头。

 

慕情始终坚守在最后的骄矜,不愿踏足风信的梦境。

年少时他也曾纵马长歌,做一回潇洒的鲜衣怒马好儿郎。

 

如今英雄尚未迟暮,岁月仍不忍磨平他的棱角。

 

风信是被吵醒的,他脑子尚且一片混沌,就被人匆匆忙忙叫醒,行至半路才恍然惊觉,今日是新晋西南武神的立殿礼。

 

虽说他大可婉言拒绝赴宴,但心底那不可言说的情愫还是驱使着他点头应下了。

 

他想替慕情看看,这新的西南武神到底如何,能否胜过他慕情。

 

脚快要迈过门槛的那一刻,风信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会呢。

 

谁能胜过他慕情啊。

 

周遭的迎官见他怔愣在院里,一只脚半跨不跨地停在空中,脸上神情一变再变,心里暗道不妙。难不成是想起了和上任西南武神的旧怨?那还了得,若由着这南阳将军乱发一顿脾气,别说这新建的武神殿,就连仙京,恐怕又要震上三震。

 

被吓坏了的小神官低着头思索了半晌,方才硬着头皮上前想着劝几句。最好是将这尊大佛劝走,以免横生事端惊了这立殿礼。

 

不了话未出口,便直接被带着三成内力的低沉嗓音压在了嗓子眼:“我要见你们将军。”

 

惊魂未定的侍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好低着声回禀:“将军尚在准备,此时不见客。”

 

短短一句话生生叫颤抖的尾音和暗吸的凉气断成了好几截,风信居然也耐着性子慢慢听完了,意味不明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便大步流星走进了主殿。

 

眼瞧着风信走远,那仙童也不敢停留,急急奔着内殿去通禀。

 

风信本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想着见一面新同事就走,故而并不急着那冗长无趣的仪式和千篇一律的酒宴,自顾自地踱步欣赏新神殿。

 

说来也怪,今日虽说是立殿礼,可神殿是早就开始建了,时至今日也竣工多时,可不论是大门还是主殿,上头挂着的牌匾却是空空如也,挂一块没题字的匾额,这西南武神也是好兴致。

 

听闻这神殿是西南武神自己设计的,也难为一个征战四方的武神花这些心思装点起来自己的神殿,不过显然,效果是有的。神殿的规格大多相似,可到底是下了一番工夫精心装潢过的,乍一看也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上一个亲自设计神殿的神官,是慕情吧。

 

看来镇守西南的武神都挺多才多艺的。

 

风信认真列举了一下慕情的才艺,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

 

换个说法,都挺……贤惠的。

 

风信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差点笑出声来,仔细想想又觉得慕情其人也当得贤惠二字,便干脆认同了这谬论,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远处侍童扯着嗓子喊殿主人到了,风信索性停下步子,原地站着转头去看,心里还盘算着这小子是否生得一副和慕情一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好面皮。

 

等到新任的西南武神露出真容,风信差点儿脑壳朝地直接摔下去。

 

这可不是和慕情一样了。

 

这不是慕情本人还能是谁!

 

风信右脚向后一撤勉强稳住了身子,嘴里的惊呼却是摒不住,登时,一道道视线投向风信所站之处,包括台上的,西南武神,慕情。

 

风信一眨不眨地盯着慕情看,瞧见他回敬过来的目光和潇洒的挑眉,慕情微微侧过头,嘴角好像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然后薄唇轻启,一字一字道:

 

“多年不见。”

 

“南阳将军还是好身手。”

 

风信无暇顾及这句话是赞许还是暗嘲,他现在只恨不得飞身上去诘问慕情这么些年去了哪儿干了什么,却在看见慕情泛红的眼眶时和勉力挺直的脊背时停下了脚步,双手握拳让指甲死死陷进了肉里。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重新抬起头对上慕情的视线。

 

他还能去哪儿?还能干嘛?

 

不惜假死隐藏身份,流落凡间潜心修炼,终于重回天庭再次成为西南武神。

 

他突然想放声大笑。

 

哪来的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未曾生死相别,何谈魂魄入梦。

 

他怨慕情不肯拉下脸与他梦中相会,却独独没想到,慕情尚且活得好好的,他等着亲眼见到自己,又何必化作魂魄以梦消愁。

 

 

莫名的酸楚泛上心头,被风信强压下去,尽量以平稳的声音同样一字一字道:

 

“好久不见。”

 

 

 

 

 

 

“玄真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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