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欢

忙着高考

【风情】妙龄少年的百乐门奇妙历险记(中)

奶奶奶奶徐瑾欢她更新啦!


再不更文对不起我的小宝贝们


突然良心发现产物


前文戳这里(上)

————————

慕情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从他踏进百乐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他该做什么。


无外乎是唱歌跳舞把那些个老爷贵妇哄开心了,也没有那么的难,他想。


第一次见慕情时,少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若是公子哥儿在这个年纪,家里人定然好吃好喝供着——可慕情却因突然窜高的个子显得更加消瘦。


孱弱的身躯在凄风苦雨中抑制不住地颤抖,可这具身体的主人却执拗地昂着头颅,蔑然俯视万千红尘,不肯屈服于命运强加于身的桎梏。


这股子傲气和视万物如无物的骄矜一直被他带进了百乐门,成了他身上与众不同的闪光之处,也正是这一分不容于世的孤高成就了以后的慕情。


新入百乐门的这一批舞女大多同慕情一样的身世,要么是父母疾病缠身但家境贫寒为那廉价的药草逼不得已选择卖艺,要么是兄长无能幼弟顽劣欠下了一屁股债被债主强抓了来抵债,说白了都是苦命人家的孩子。


昔日少爷一朝没落的也有,名叫凌喈。


凌喈出身城东凌家,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二少爷,只可惜摊上了一个人人唾骂的窝囊废大哥,抽大烟喝老酒养女人,放着大宅子不住把赌馆当家。偏生凌老爷固守着老祖宗的那一套:把长子当继承者——只要不杀人放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凌夫人未出阁时便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丈夫说一绝不说二,只能由着大儿子胡闹,连带着对小儿子也唉声叹气。


凌家世代经商,却被凌喈他哥蛀空了底子,可怜凌喈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就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傍晚被抱走送进了百乐门抵债,当真叫人唏嘘不已。



凌喈永远都记得那天倾盆的大雨和父母惶惑无措的神情,他拼了命地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家门在自己面前关闭,而自己从此孤身一人。


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凌喈面对另一扇门内歌舞升平的景象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他知道今后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努力爬到最高处。


所以他恨,他恨极了慕情过人的天赋和超常的学习能力。慕情本身形体就很高挑,学舞又比别人快上一倍,几个月下来便被带到了偏厅见客。


于是某一日午休时,凌喈与慕情擦身走过时故意顿了脚步,恶狠狠说道:“舞学得这么快,天生就是舞女的料!”



谁料慕情连一个余光都没分给他,身影不晃直接走过,好似没听到这一句尖细童声,半点反应都不屑给予。


徒留凌喈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跺脚,一口贝齿狠狠咬得下嘴唇泛出不正常的嫣红,他本就是受人唆使,现如今又丢脸得几乎无地自容,俏生生的脸蛋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慕情第一次上台照例只轮的上偏厅,客人大多是下等伙夫,司机,和厨师,出的钱甚至不够包上慕情这种刚入行的新人,且他们大都天没亮就要上工,听听小曲已是极大的消遣了。


舞厅之所以安排这样的偏厅用来接待下等客人,归根结底就是让新人练嗓子练台风的。即便出了差池,客人也没多大的能耐投诉,索性赌一赌自己有没有那个福分碰上个新来的美人儿。


慕情不喜说话,一方面做他们这行最清楚“言多必失”,另一方面也纯粹是因为他说话太过尖酸刻薄了些,为了避免惹客人生气,干脆放下话筒就不开口。


风信化作厨子溜进偏厅时曾一度以为慕情有什么怪病,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却紧抿了嘴不愿多言,几趟下来兴致全无。


后来慕情换上了扶摇的名字,逐渐在正厅露了嗓,百乐门新来了一位冷美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扶摇直上九万里。


名气渐渐响了之后,扶摇也摇身一变成了摇公子,开始跟着商贾显贵出入上层交际圈子,摇公子的大名在老上海人的嘴里传来道去,牵连出来的尾音也拖长了声调一叹三折。


照理说这般白净的年轻小生最得贵妇们的喜爱,可自从一个从法国回来的小少爷给慕情送了捧红玫瑰之后,上海的公子哥儿们便阔绰地紧接着送来一大堆的礼物,清一色标明了是给摇公子的。


慕情所有礼物照单全收,还不忘一一送去谢意。花瓣子摘下来洗漱用,花茎花叶统统进了后巷的垃圾桶;名贵的补品一件不留全送进母亲嘴里;至于金灿灿的怀表手链等,扔进匣子里上了锁往柜子底一放了事。


所有礼物都可以妥善处理,唯独这件…

慕情拿着巴掌大的木盒端详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蹊跷,端着高脚杯的酒保断言是西洋的音乐盒,研究了半天连盖子都打不开。


慕情冷眼看着这做工精细的木盒,掂了掂分量又敲了几下,总算舒开了紧蹙的眉,起身理过衣服,直接将木盒往地上一砸,皮鞋又往上面碾过几下,方才掉出一张轻飘飘的纸。


他弯腰拾起那张纸条,心中冷笑几声。


纸上一行字龙飞凤舞,半行半草叫人辨认不清,慕情眯了眼仔细瞧才勉强看懂:


摇公子,你真好看!



慕情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直将小小一片纸揉成团状,再狠狠压扁朝地上一丢,又嫌不够泄愤似的还要再踩上几脚方才罢休。


“以后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礼物都送到我这里来!”


门口传来一声应答,慕情这才长呼一口气披上外套走出房间,整理了领带大步走去包厢。


他其实很不喜欢去包厢,因为包厢门一关,总会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在眼前出现。他不肯放低身段去迎合大老板,只顾唱歌和陪人跳舞,素日里酒都不沾一口,再加上性子打娘胎里就刻薄寡淡,有钱有势的贵客也不愿来碰这颗软钉子,慕情自个儿反倒乐得清静。


不过他没料到今日陪酒的是凌喈。


等他踏进包厢的时候,凌喈的外套已经半褪不褪搭在他臂弯处,动作大时能清楚看见白皙的腰上点点被拧出来的红印。


慕情在东南角唱着小曲,凌喈一众正巧在对角。角落里的灯光总是格外黯淡,为一切阑珊事打上了巧妙的掩护。


忽然黯淡中响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慕情撇开话筒去瞧,正看见凌喈被打得歪过脸去,外套直接落了地,衬衫一摆皱皱巴巴,发型也乱的不成样子。


原本陪酒与歌舞就没甚关系,多得是看着活春宫还能往下唱曲儿的同行。可慕情向来看不得这种荒唐事,当下就一把扯过凌喈回了自己的休息间,指了药箱的方向就直冲老板办公室去。


“你本不用帮我的,”凌喈轻叹了一声,“何必呢?”


慕情的脚步一滞,随后飞快接到:


“我看着恶心。”


逞强的后果很简单,慕情停了三个月的薪资,年底终奖也泡了汤。


慕情清楚的很,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率的解决,所以他暗地里拖了门道去打听谁暗地里帮了自己,小厮回报来的只有四个字:


南风少爷。


南风。


南风知我意?


慕情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手指轻轻摩挲过那两个墨字。


这个恩情,我便记下了。




















“往后南风少爷送来的礼物,都带到我面前来。”


这是1941年,慕情16岁。

评论(4)
热度(13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徐瑾欢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