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欢

忙着高考

【风情】却道黄粱一场梦(二)

梦境系列第二弹

[叮咚——]奶奶!这个lo主终于更新啦!

好久没更文我的内心 毫不 非常愧疚

被三次元的小伙伴威胁再不更文就挂我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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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李煜


太子殿下又消失了。

这个不算爆炸性的消息在九重天很快就传开了,没办法,你永远无法想象这群上了年纪的老天官有多无聊。

不远处两个末级小仙童在嗑瓜子,底下那朵云托着一地瓜子壳也不知道内心作何感受;三点钟方向不知道从哪个殿里跑出来的大黄狗不耐烦地刨着地,连骨头埋在哪儿都闻不出来的狗怎么混上来的;一批抱着公文脚底生风的小文官神色匆匆地驾云飞过,怀里的卷轴叠得整整齐齐,就是不知道眼睛都被挡住了他们是怎么御云的。

风信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一眼,确定那批小文官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之后,又合上了眼嚼那根苦命的草。

“你说太子殿下又去哪儿啦,”啧,又是一个小年轻:“等会儿,是哪个太子殿下啊?”

“仙乐太子。”

“哦,仙乐太子…”

“四大绝之一花城的…”

“是他啊!那肯定又偷偷溜去鬼市了呗。诶你别吃光了!这么多你肯定吃不完要不把你手里那些给我我乐意效劳!”

然后就没了下文。

小小年纪就这样正大光明地秀恩爱,世风日下啊。

风信坐在自家神殿门前的老神树下头无奈地摇了摇
头,“呸”的一声吐掉了衔在嘴里的草叶子。

你说在神官嘴里待过的草会不会变异啊。

风信看着入地即生根然后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吐芽抽茎末了在顶端“扑哧”开出一朵脸大如盆的大红花的,那片草叶子,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这草该成精了。

活动了一下坐了大半天小竹凳腰酸背痛的老骨头们,风信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高声喊道:“慕情!!!!我——饿——啦!”

在完美接住从门内飞过来的暗器扫帚之后,东南武神挑了挑眉,确定那对小不害臊的已经跑路,心满意足地跨进了玄真殿的大门槛。

在自己家里还要被谋杀。

老风信委屈,老风信一定要说。

眼瞅着一声长叹就要从嗓子眼冒出来,却在看到一个小肉包飞扑过来的时候硬憋了回去,揉巴揉巴那张糙脸,接着露出一个非常之灿烂的笑并准确接住了那团圆滚滚的东西。

门口那棵饱经沧桑的老神树抖抖叶子,今天的东南武神依旧是一个拼命哄儿子的老神官呢。

“爹!父亲喊你吃饭啦!”

风信眯着眼睛忍受一双肉手对自己俊脸毫不留情的揉搓,闻言却皱了皱那两条入鬓剑眉。

罪魁祸首小肉包抿了抿嘴,显出一副极其无奈的神情,随即把头埋在风信怀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小鼻子一耸,像极了西南武神玄真将军。

在经过了长达三秒的内心纠结后,肉包用比刚才低了一个八度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爹,娘喊你吃饭!”

默念自己的脸皮是被儿子揉没了的风信终于舒展了眉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不愧是我儿子。





然而小肉包其实并非风信和慕情的亲儿子,数百年前凡间又一次改朝换代,他作为战败国最年幼的孩子,被生母死死护着,竟免于烽火硝烟之害。

不过四五岁的孩童,本是一国幺子,天生就该受着荣华富贵,无奈战火四起,混迹于地痞乞丐之流,浑噩度日。

想来他此生自云端跌入谷底,到底是有龙脉之身。新朝的一位宠妃膝下无子,无意间与这孩子有了眼缘,偷偷养在宫外,平日里送些吃食,得空便冒险出宫领着他闲逛玩耍。

奈何深宫诡谲,一代佳人满腔善心,却被不善之人陷害含冤而死,活了一世竟未听过一声“娘亲”,叫人唏嘘不已。

没了宫里娘娘的庇护,派来照顾他的老嬷嬷为给他寻些米屑,一时迷了心窍,被当街活活打死,留下丁点儿大的孩子空守了整整两日两夜,第三日眼瞅着快不行了,君吾大手一挥,叫人给带上了九重天。

风信刚接孩子上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大吃了一惊。彼时他飞升已逾千年,近百年来又极少下凡,人间万般疾苦于他东南武神而言本就是个遥远的词汇,可怀中轻飘飘的一具小身子,让他每上一重天,心更沉一分。

风信禀明帝君称自己愿抚养这孩子,他心里明白慕情是极讨孩子喜欢的,一想到他尚在人间时亲见慕情混迹在孩子堆里的样子,饶是刀光剑影淬炼出来的眉目,也漾着几分柔情。君吾知晓他与慕情千般过往,点点头算是允了。

风信此次下凡的原因知者甚少,然他尚在去玄真殿的半路,就自云上瞧见慕情巴巴地守在门口,几近望眼欲穿似的候在那里。

南阳将军只为一人柔软的心蓦地被击中,酥酥麻麻地诉说着相思,他清楚自己这趟只不过花了天界半日的工夫,但他浑身又无可纾解般惦念着心上人。

脚下云尚未停稳,一个人影便冲了过来,风信刚打算张开双臂迎接来人的撞个满怀,不料面前一阵疾风,慕情直接动用了法力缩短路程,两步腾移便到了他跟前,毫不留情推开了痴汉笑的老南阳,抱着孩子直接转身走了。

徒留堂堂东南武神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仰天长啸一嗓子还是捂着心口轻弹男儿泪。

后来?反正那一个月风信都被遣到了玄真殿偏殿,而当他满脸写着委屈二字敲开正殿大门时,玄真将军正爱意满满地一口一口喂那可怜的孩…不对,怎么就成了个小肉包了呢!

南阳将军抱着全部家当——那一个包裹——痛心疾首地靠着门,拼命眨巴着眼睛以表悲伤,而很酷的西南武神随便丢了一个眼刀,示意风信委屈的话可以回自个儿神殿去。

这个小屁孩是谁我现在把他踹下去还来得及吗?

委屈归委屈,大丈夫能屈能伸,风信也不至于吃一个小孩子的醋,毕竟人还是自己领回来的。

一个月过后,慕情还是放了风信回来,小肉包也跟二人熟络了起来,只不过张口第一句就是冲着慕情喊:

“娘亲!!!”




这一嗓子吼得极洪亮,惊着了慕情,也把风信搞蒙圈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搂着肉包就是吧唧一口,然后这俩大傻子和小傻子就一直傻不拉叽到现在。

玄真将军找来小肉包生母和宫妃的画像,左手画像右手铜镜比对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二人五官与自己还真有些肖似,也难怪自己成了“娘亲”。

搞明白了原因还不够,慕情花了大功夫才说服小屁孩管风信喊爹,管自己喊父亲。既然解释不通为什么要喊像娘亲的人父亲,慕情也就默许了肉包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娘亲”。

小屁孩原名叫翊,现在也该有个四五百岁了,姓氏忘了很正常(?)。风信一口一个“风翊”“风翊”地叫,他也乐得回应,倒叫慕情窝心了一阵子。

时间过得飞快,风翊长得却是一点也不着急,瞧着没什么大变化,小手小脚胖乎乎的招人疼,一张嘴又跟抹了蜜似的会逗人,成了天庭里的宝贝。

每每有人打趣慕情说儿子不像他,慕情扯扯嘴角算是回应。风翊这臭小子多切开黑这帮人是没见过,逮着机会就算计他爹他爸,末了又嬉皮笑脸地求原谅,叫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他慕情此生何悲何凄,与风信纠缠了上百年,如今又摊上这么一个活宝。

他慕情此生何德何能,与风信纠缠了上百年,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宝贝。


回首慕情如是年华,岁月不算静好,半日不得偷闲,浮生未尝清欢,可喜现世倒也安稳。





风信单手抱着风翊,空出来那只手搂过慕情便要耍流氓,玄真将军手腕一翻,白光忽闪,照得人眼生疼,眼前生了幻象,只觉着面前之人清冷的眸子因点点碎光而生动起来,照亮了眼底的笑意。

风信也不恼,身子纹丝不动,放开了风翊作势还要再动手动脚,慕情咧嘴一笑,一个肘击干脆利落,连余光都未得分神半点:

“臭小子给你倒茶呢,再作你就别吃饭了。”

东南武神嘻嘻笑了,就着小肉手递来的茶杯嘬了一口,由着一团圆滚滚攀上自己的腿再舒舒服服地调整好姿势,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前面忙活着的高挑神官洗手作羹汤。

小孩子嗜睡,坐了没一会儿眼皮子就要打架,本就软糯的声音因为困意听起来像是嘟囔般:

“爹,怎么父亲还没做好饭呀。”

风信俯下身去,看着风翊用白胖小手揉了揉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忍不住嘴角上扬,轻声说道:

“等着急啦?”

“唔。”小孩独有的鼻音如同撒娇,让人不自觉地就想答应他所有要求。

“你看,”风信起了玩心,拉过肉嘟嘟的小手指向上下翻飞的斩马刀慈爱一笑,“你娘手里那把刀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


“所以娘为啥要用扫帚打你?”


我操了。


老子曾是仙乐宫太子殿座下第一神将现如今渡劫飞升堂堂东南武神一任天官坐拥数千宫观,居然被自己儿子看见老婆追着我打?!!

不行,这样不行。

不要慌,小场面。


让我想想怎么在这个臭小子心里重新树立起我高大威武的形象,老子可是他爹啊!

“哦,因为你娘他,爱我。”

老南阳的脸上充溢着幸福的微笑,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竖起了大拇指,默默感叹像我这么集外表与智慧于一身的武官真是罕见。

“唰——”

一个不明物体破空飞来,通身闪着杀气。

南阳将军面色波澜无惊,挪了挪身子继续笑嘻嘻:

“别生气嘛老婆,你看儿…”

尚未出口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一齐飞来的柴火堆里。





听说南阳将军又被赶出门了。

玄真殿门。

每每回想起冷血无情的玄真将军一手抱娃一手关门将自己推出去的场景,东南武神这颗老心脏就猛然一痛。

啊,苍天,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

往日里慕情做饭也不过是图个情趣,毕竟神官不吃不喝照样容光焕发。因着风翊尚未完全忘记尘世,隔三差五仍会喊饿,慕情做饭的次数才多了点。

偏生小家伙吃什么都显出一副极享受的样子,又或许是因为慕情熬的粥确实香甜软糯,风信有时也囫囵吞下一碗。

经年累月下来,自己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身也有了饥饿感,而每当自己喊饿,慕情再不耐烦也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骂骂咧咧地递过来。

有人惦记自己的感觉很好。








“南阳将军。”

“…南阳?”

入耳的声音极为陌生,又隐隐约约不可听清,风信紧蹙了眉心,不予理会。

南阳将军昏睡了近三个月,终于还是醒了。

裴茗第一个赶了过来,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旧好奇一个武神大梦初醒之时是个什么模样。

一只脚尚未跨进门槛,裴茗便愣住了,偌大一个房间里,摆满了孩童用品。听见来人脚步声,风信心神一晃,手里的拨浪鼓就滚到了裴茗脚下。

“裴……裴将军?”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叫醒了尚未回神的明光将军,他匆匆应了一声,便大步迈向里间。

镇守一方的武神面色苍白,双唇隐隐泛着青紫,半低着头的坐姿叫人看不清他两眼间深不见底的落寞。

情场老手裴将军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坐着的那人却极委屈地嘟囔出声:


“裴茗,慕情和翊儿不要我了。”


“…风信你清醒一点。”







“玄真将军…玄真将军和那小皇子……百年之前…便没了。”





是啊,没了,魂飞魄散。

风信何尝不清醒,多少次午夜梦回泪湿枕巾,他不住地告诉自己慕情已离他远去,风翊瞒着自己去寻了慕情,小身子一点一点冷在自己怀中。

百年前他彻夜不眠,看着玄真殿被拆除,文官笔下再无玄真将军;他听见君吾不无悲痛地宣布自此再无西南武神,风信便担下了西南方;他身边不断有人前来劝慰,翻来覆去不过就是几句“节哀顺变”。

他明白慕情的饭永远也做不完,他明白风翊永远都是那般大小,他明白自己不过是梦中过客,什么都不会因为自己改变。

可他耽溺于虚幻梦境,希冀忘却客人身,好图得一晌贪欢。









回首风信如是年华,岁月还算静好,半日可得偷闲,浮生也尝清欢,可悲现世再无安稳。








仙历五千年,东南武神南阳将军殁,自碎魂魄。体化为虚之日,恰逢西南武神玄真将军大祭。帝恸,感慨于二人情谊,特许保留南阳殿,二人曾用物品,皆原位置放。众仙齐悲,前往悼者不计其数。




一场好梦终了。

慕情,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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